第三十章

坏人要杀掉欺负好人的坏人……

坏人要杀掉欺负好人的坏人……

坏人……

“小七乖。”

我不知道弗兰克从哪出来的，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。

我跪坐在地上，看着他蹲下。弗兰克的周身好像有淡淡的金光，他驱散四周的黑暗。

他伸开双臂，接纳我扑进他的怀抱。

可是，我没有嗅到我最熟悉的气味。他的怀抱冰冷难忍。

我似乎不是很能想清楚这些异常，我委屈地哭着。我分不清是因为刑讯留下的伤痛让我难受，还是如此陌生的弗兰克让我害怕。

我在哭，他像往常一样抚摸我的头。

“顾十七，你为什么要伤害我。”

我骤然惶恐，抬起头想要辩解。

我，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痕，不住地往外流血。弗兰克怨恨地盯着我，他的脖子，他的嘴，他的眼睛……

都在流血。

我恐惧地尖叫，后退，不出意外地摔倒。

他站起来，跌跌撞撞地靠近我，嘴里反复念叨，

“为什么——”

“为什么要伤害我——”

弗兰克在接近我的刹那轰然倒下，再也没有起来。

我看着他的尸体，颤抖着捂住眼睛。我开始低泣，然而我闻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血腥味，我摊开手掌。

我的眼泪是弗兰克的血……

“醒了？”

我疲惫地睁开眼，思绪像终于清理干净铁锈的机器一样艰难运转。我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哀嚎，很疼。

我还是被吊在刑讯室。

我勉强抬起眼睛，看了眼拎着鞭子的老熟人不自觉露出微笑。还好一切都是假的，我庆幸我的弗兰克安然无恙，我庆幸那是我的梦。

“头儿要见你。”

我用沉默回答他，我已无力说话。

老熟人淡漠地看了我一眼，他拎高鞭子似乎有几分嫌弃这个“搭档”，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有几分悲悯。

“你最后的机会了，好好把握吧。”

我继续用沉默为他送别。

他们的头儿走了进来，我听见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，我打起精神给他应有的尊重。我看见他的样子，那一瞬间——

那一瞬间我以为是我的弗兰克……

可是，不是。

我凝望他橄榄色的眼睛，他是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大佬。我记得，上一次被带进这间审讯室，就是他亲自来接我的。那天，弗兰克陪着我，他在我们回去的路上温柔地哄我入睡。

我好想他，我真的好想他。

“弗兰克很安全，他一切安好。”十一处的头儿淡淡开口，他平静地看着我。我在他眼里读出了同样的黯然，他通过我想起了谁呢？我无意探索他的故事，他也没心思跟我讲那些陈年往事，他很快恢复了他的沉稳，这些寂寞和黯淡稍纵即逝。他的目光里只剩下因岁月打磨出的坚定，如同暴风雨中屹立的铁塔。

“谢……谢。”我感谢他告诉我弗兰克的境况。

“一会儿我们要带你去另一个地方。”

“你们要处决我吗？”我并不意外我的结局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得好死。

大佬嗤笑一声，我不知道他在嘲弄谁，“现在没有死刑了。”

没有死刑并不意味着我还能活下去，我可以在押送的途中意外身亡，我可以被毒死，我可以被街上突然冲出来的疯子炸死……只要他们想，有的是方法要我的命。

要我的命？

如果十一处不想让我活着，他们的头儿更应该让我在不知情中被带走。

他为什么要过来？

我要被带去一个脱离十一处掌控的地方？

那些人想要我死？

十一处不想要我死？

我仔细回忆从我被捕到现在，每一处细节。殉道者的菜鸟们出现，他们着急让我回去，他们用高调且愚蠢的方式吸引我，用弗兰克逼迫我。

他们的重点是我，是活着的我。

十一处把我逮捕，对我施以刑讯。但我太清楚这种情报部门要是真的想撬开谁的嘴会干点什么，我从最早落入他们手里，也不过是挨一些狠打。随后我就被送到弗兰克手里接受教育，哪怕是今天，十一处都没对我造成太多实质上的伤害。

十一处也想要活着的我。

我的命，比我知道的东西重要？

现在有人想要我的命，十一处的头儿亲自过来暗示我。

“真可惜，我不能被处死。”我低下头，挑衅地笑着。

他也勾起嘴角，那双和弗兰克极其相像的眼睛，目光锐利似剑：“是啊，你这种家伙，要是防范措施出问题，跑掉了就不好了。”

真没想到猎人与猎物也有合作的那天，我轻轻地呵了一声，闭起眼睛为我接下来的历险保存体力。

他也不再

多言。

直到门外慌乱的脚步声扰乱了我的浅眠，我睁开眼，正对上他看我的眼睛。

橄榄色的眼睛。

“该走了，小家伙。”

这是我最后的机会。